閃亮阿翔的小書房

「我讓你們看看吧，所謂的星力到底是什麼──過去某條屍蛇的作為，被“惡意＂改寫成了什麼。」

隨著那與其說是傳入耳中，不如說是直接在腦海中迴盪的聲音，赤修有一種被急速拉扯的感覺、被拉到很遙遠，很遙遠的地方；無法反抗，無法動作、只能被那個力量主宰自己的身體而遠去。

除了聲音以外，似乎還有誰的大叫聲。

……自己的大叫聲。

藍色的多變。

紅色的狂野。

綠色的未知。

白色的純淨。

黑色的慾望。

在赤修眼前的，是一片由這五色光芒組成的“東西＂；不等等，一大灘水應該用東西形容嗎？

追根究柢東西是什麼？形容物體，那物體又是什麼？形容存在。

……很模糊，一切認知變的模糊，連疑問都變得模糊；原本名為赤修的某種存在只是望著眼前這片水──或者說是只在很遙遠的記憶中，從虛假的影像中看過的海洋。

……海洋？不對，海洋沒有這麼小。

可是這應該是海洋的，這應該是孕育生命，造就世界的海洋──為什麼，會變的這麼小？

從原本覆蓋世界，支撐世界的海洋、變成如今只能說是一小塊海域的程度；說起來海域是什麼？不重要。重點是這塊象徵世界生命力的海，已經變衰弱了。

正因為衰弱，所以無法支撐世界。

正因為衰弱，所以生命受到威脅、而與生命相對的病毒變得猖狂。

正因為衰弱，所以自然失去活力、就連支撐大的的存在都很困難。

為什麼。

為什麼。

為什麼。

──因為，有數千數萬條光線從上方降下，不斷奪走這片海洋的生命力……也包括，從自己胸口伸出的一條！

那就是──

「那就是你們所謂的星力；你們所使用的，是維持這個世界存在的基本生命力。」

不要說了。

「能量當然是永不枯竭的，因為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，能量就不會用完。」

不要說了。

「星力當然能變化成任何一種屬性，因為那本來就是世界的力量。」

不要說了。

「但是你們真的認為生命力是不會耗盡的？你們以為為什麼世界會變成現在這樣？」

不要說了！！！

「因為，就是你們讓世界變成這樣的。」

……

後腦勺，被某種硬物抵住。

「放開他。」

「嗯。」

沒有反抗，赤修很乾脆的鬆開右手；砰的一聲，失去意識的赤修整個人朝後倒下、在後方以衝鋒鎗抵住淐晴腦門的拉格歐望過去一眼。

「他沒事，一下子看太多東西而已。」

「我不擔心他──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對吧。」

淐晴沉默；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
──在初步安頓好其他人並叮嚀不要亂跑後，拉格歐便朝著淐晴與赤修走遠的方向過來、也聽見了淐晴與赤修的激烈對話。

接著看到淐晴伸手抓住赤修的臉，而赤修不知道為何完全沒有反抗；隨即淐晴就說出了那些……放在現代絕對無法被人接受的句子。

正常來說自己應該要給這個人一鎗、因為他身分不明，有危險發言，對自己隊員有疑似傷害行為；但是……

「如果你說的是真的，這些跟你講的東西有關聯嗎。」

從置物箱抽出一疊紙，拉格歐將東西丟在淐晴腳邊；那些從檔案庫找到的報告，提到凝業部分地形改變的相關內容。

「是靈脈枯竭。」

「靈脈…？」

「就像人體有呼吸器官一樣，靈脈相當於“世界＂的呼吸系統、從靈脈中噴發出來的地氣供應自然變化與土地的活力──既然星力被大量抽取，世界呼吸困難，靈脈當然會荒廢。」

「所以包括我們一路走來，到進入凝業所看到的一切地形變化都是因為……？」

淐晴沉默；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
──威脅人的一方右手開始顫抖，卻仍然咬著牙忍下；如果這時候放下就代表自己承認，就不可能再問下去…還不夠！還有想知道的事情！

「如果是這樣……為什麼人們還要使用星力！如果星力會毀滅世界那為什麼星力科技還會傳下來！？」

「因為那本來不是量產給一群人使用的東西，是為了讓實力強大的戰士更進一步突破自己極限。」

「什麼……？」

「亞連所完成的技術，是為了讓所謂的“英雄＂能夠以跨時代的力量，平定將來有可能發生的災禍──但是人們從來都想追求更方便的事物，所以本該是給英雄完成偉業的東西，變成了誰都可以成為英雄的力量。

　使用星力裝甲就能獲得超強體能，誰還想去鍛煉武技？

　使用星力裝甲就能自由操控屬性，誰還想去鑽研魔法？

　當靈脈因為星力大量抽取而枯竭時，靈能者又怎麼可能發揮得了力量？

　當舊時代原有的道路比不上跨時代的終點時，誰還會想把東西傳承下去？

　人類所面對最大的惡意，從來都是人類自身──所謂惡意，是不管你原意如何，都會讓結果惡化的東西。」

──是該驚訝於淐晴認識那個被稱為救世主的男人。

──還是驚訝於淐晴在平靜中傳達的否定。

──……或者是驚訝這個世界原來是被人類自己毀掉的？

鎗口，移開了。

當淐晴轉過身時，看見拉格歐閉眼深呼吸的模樣；既沒有當方面接受一切崩潰，也不是全然否決自己說的東西、證明了這男人的器量所在。

將鎗收回腰側，拉格歐撿起報告翻回一開始的部分；關於靈能者的狩獵。

「那關於這報告提到的靈能者狩獵……」

「我不清楚狀況，但應該是因為靈能者比任何人都早發現星力的後遺症，所以試圖阻止吧──對當時的人來說他們就只是無能為力的礙事者……而且，他也是靈能者，所以被連帶關係了吧。」

「他……等等，你說的是。」

「淺羽硫，你們所說的大罪人。」

──換言之靈能者被狩獵未必只是因為會妨害星力科技，也是為了不出現第二個引發災難的人嗎？

「話說回來，為什麼這一帶的地形有辦法保持這自然原貌，而且是零污染也沒有異魔入侵？」

「因為這一帶……因為只有這個區域的靈脈仍保持完整；靈脈正常就代表世界的呼吸正常，所以會自然排除污染、也會避免“病毒／異魔＂入侵。」

「那麼這裡能不能……」

「只要在這裡引入星力科技，這裡仍然會完蛋；充其量只是確保在世界衰弱時，還有這麼一個地方能維持原有樣貌而已。」

──做為世界最後的淨土。

咬牙切齒地，拉格歐再次舉起衝鋒鎗對準淐晴眉心。

「回答我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──不隨著過去消失，在我們面前展現了那種力量，更強迫性讓我與赤修知道這些事情…你究竟有什麼目的，又想做什麼？

　你想要拯救這世界嗎？還是禁止星力？還是……你的存在對我們來說，到底是可以幫助我們的還是來嘲笑我們的愚蠢！」

「什麼都沒打算，完全沒有。」

「你說什麼……？」

並無激情也非淡然，不是表露自己亦或故作神秘、淐晴只是一種最自然…自然到無情的口吻回應。

「那是不負責任吧！你有能力，你也知道這樣發展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，你卻告訴我你什麼都不打算做！？」

砰──啪，忍無可忍的拉格歐下意識扣下板機，卻在第一顆子彈將要射出就被一道衝擊打得脫手而出；後續兩發子彈打在地上彈開，但誰也沒去管了。

「我沒有那種能力去改變世界，也沒辦法改變全世界的走向、因為那從來都不是一個“人＂可以辦到的事情。

　追根究柢，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我，沒有任何權利去影響這時代人的選擇──因為我已經“放棄＂了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你說這是不負責任？能夠影響這時代的仍然是這時代的人，結果這時代的人卻不願意做什麼，這就是負責任嗎？一個跑出來說自己很偉大的過去亡靈，要求所有人都得聽他的──這更是不負責任。」

「……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跟我們一塊行動？」

「我只是想看看而已。看看這時代的人們知道真相時，也知道自己有能力時、會做出什麼選擇。要繼續使用星力，那是你們為了活下去所做的選擇、想要另外尋找道路，重新接觸過去的力量，那也是一種選擇。

　──一切，都由你們來選擇。」

＊

荒野上，一批四人小隊正在急速奔馳。

與拉隔歐等人相似的星力裝甲，卻每一具都是基礎再強化上來的精製版本、無論是更具攻擊性的裝甲外型亦或是火力強大的武器，證明了這支小隊戰鬥力的強悍。

這支隸屬於夆三大組織之一『獸牙』的小隊，負責的正是狩獵大型異魔或阻擋外敵侵害之類的戰鬥任務。

在行進一段距離後，其中一人對準天空開鎗，射出一枚圓球在空中張開天線──透過這個跟拉格歐相同的子彈型偵察機，發射者很快就有了發現。